青铜化的指节扣紧修复台边缘时,林羽嗅到了保利拍卖行的熏香。故宫文物医院的白炽灯下,《璇玑图》织锦正在吞噬黑衣人断刃,丝线编织出与瓷安骨戒同源的阴刻纹。
“林老师?“实习生举着X光片愣在门口,“这件明代法螺瓷塑的断层扫描…“
X光片从颤抖的指间滑落。林羽看见法螺内部的螺旋结构,竟与瓷安脊椎的青铜增生完全一致。当他触碰胶片,暗房红灯突然染血般亮起,显影液槽里浮出半枚带糖渣的乳牙——正是母亲1986年遗失的那颗。
瓷安的虚影在定窑白瓷灯罩里浮现:“去库房乙字柜…“她的声音带着永乐甜白釉的温润。林羽撞开贴着封条的樟木箱,泛黄的入库单飘落——1973年接收的良渚玉璧残件备注栏,赫然是母亲年轻时的签名。
黑衣人破窗而入的刹那,库房温度骤降。林羽哈出的白气在空中凝成《璇玑图》残卷,而瓷安的声音在骨戒中震颤:“咬破乳牙!“当他的血浸透玉璧断茬,整面博古架突然平移,露出墙内冰封的青铜神树——枝干间挂满历代瓷安的眼球,每颗瞳孔都映着不同年代的古董店。
“这才是真正的'物勒工名'。“黑衣人首领撕开西装,胸口嵌着与库房同款的明代法螺,“每个工匠都要把眼睛留在作品里…“
林羽的法螺瓷塑突然共振。他看见瓷安的虚影正在螺口挣扎,脊椎的青铜纹路与螺旋结构完美咬合。当黑衣人挥刃劈向神树,林羽将乳牙按入法螺气孔——螺内突然传出曾侯乙编钟的“无射“之音,震得黑衣人胸口的法螺渗出钧窑紫斑。
瓷安的手穿透时空握住林羽:“看螺口的旋纹…“她的指尖在螺旋纹路间游走,每道凹痕都渗出北宋的月光。林羽突然读懂这些刻痕——正是母亲实验日志的加密段落,记载着如何用青铜神树嫁接文明基因。
黑衣人首领突然跪地呕出唐三彩残片。林羽趁机攀上神树,发现顶端缺失的玄鸟位置,正嵌着那枚染血云子。当他把云子放入缺口,所有眼球突然流下釉泪,在树根处汇成龙泉梅子青的溪流——溪水中沉浮的,正是五岁瓷安挣扎的胚胎。
“接住惊蛰!“明代飞鱼服男子从溪中跃出,抛来半截断簪。林羽刺破冰层,寒气中浮出母亲的信笺:“安儿不是实验体,是文明嫁接的穗芽…“
瓷安突然实体化跌落神树。林羽接住她时,发现她后背浮现完整的青铜神树纹——每道枝杈都对应着库房文物的编号。黑衣人首领的断刃刺来瞬间,那些文物突然共鸣,将利刃震成新石器时代的燧石碎片。
“该发芽了…“瓷安将乳牙塞入林羽口中。剧痛中他的瞳孔映出终极真相:每个时空的古董店都是嫁接文明的温床,而黑衣人竟是历代嫁接失败的“穗芽“怨念。
当最后一丝青铜纹路爬上瓷安脖颈,库房突然响起苏东坡的《寒食帖》吟诵。林羽抱着冰凉的躯体跌坐在地,掌心粘着的入库单突然显形——母亲在签名旁画的简笔画,正是五岁的他与瓷安隔罐相望的模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