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雨浸润窗棂时，林羽在裱画台前遇见了那个女孩。她踮脚去够博古架顶层的雍正粉彩碗，月白旗袍下摆扫过他的青瓷笔洗，惊醒了沉睡十三年的记忆——母亲实验室里也有这样一抹流动的月光。
“小心折枝莲纹。“他伸手托住摇晃的瓷碗，却触到她腕间的伤痕。那是道极新鲜的切口，沿着青筋走势蜿蜒，与粉彩碗的冲线裂纹完全重合。
女孩抽回手的动作太急，碗底“敬畏堂制“的矾红款识蹭上她袖口。林羽的瞳孔骤然收缩：那个“敬“字的走之旁，分明是母亲实验室门禁卡上的加密符号。
“我叫瓷安。“她低头修复碗沿缺口时，发间逸出龙泉窑梅瓶的冰裂声，“苏姨让我来学锔瓷。“林羽看着她用金刚钻打孔的手势，突然想起七岁那年躲在修复室帘后，看见父亲也是这样给钧窑红斑碗补钉——只是父亲的手不会在触到瓷胎时颤抖。
暴雨骤临的黄昏，瓷安在揭裱徐渭残卷时突然晕厥。林羽扶住她单薄的肩，指腹触到后颈的金属凸起——那是枚嵌在皮下的青铜芯片，边缘纹路与三星堆出土的青铜鸟形饰如出一辙。
“别告诉苏姨。“她在退烧药生效前的呓语里抓紧他的袖口，“他们在用开片声定位…“
子夜警报声撕裂寂静。林羽撞开修复室的门，看见瓷安蜷缩在满地碎瓷中。定窑孩儿枕碎成六十四片，每片边缘都在渗出淡金色液体。她握着半截锔钉的手指向窗外：“你听…“
雷鸣中隐约有编钟律动。林羽打开紫外线灯，惊见所有瓷片上的金缮痕迹都化作甲骨文，连起来正是父亲绝笔信的最后一句：【吾儿切记宁碎不全】
瓷安突然剧烈咳嗽，吐出的血珠在瓷片上滚成珊瑚红釉色。林羽扯开她衣领，锁骨下的芯片正发出青铜器遇热时的龟裂声。当他用修复刀挑开电路板，芯片内层露出微型胶片——1999年监控录像里，五岁的瓷安正被黑衣人抱进磁共振仪。
“原来你是第零号克隆体…“林羽的修复刀当啷落地。瓷安沾血的手指抚过他眉间胎记，在墙上投出三星堆神树纹样：“所以他们要我杀了你。“
破窗而入的黑衣人手持特殊频率的声波器。当第一声裂瓷般的尖啸袭来时，瓷安扑进林羽怀中。定窑碎片突然凌空飞起，在她周身结成哥窑金丝铁线的防御阵——那是母亲为保护实验体设计的最后一道程序。